一个窑里烧,一个模子铸,成百上千种青砖青瓦就这样出来了,曾几何时,村庄僻野,遍地开花的都是烧砖制瓦的乡间土窑。不曾想,齐天大圣孙悟空踢翻太上老君的“八卦炉”,散落在宾川的不是成仙成佛的不老仙丹,而是建造房屋所需的砖瓦。砖瓦由土坯制成,是宾川这块土地上的尤物。
距宾川县城不远的白羊村,这里烧制砖瓦已有几千年的历史。白羊古村位于宾川坝子中间,宛若一块印记着史前农耕文明的史诗般的活化石,向人们诉说着大理宾川白族先民4000年农耕文明肇始的智与志,它是现知宾川文明最早可考证的源头,更是展现宾川人文强有力的例证。
徜徉在白羊古村遗址,不禁令人惊叹,在新石器时代,宾川人类就在此繁衍生息。萂村文字瓦、鸡足山金顶寺、大觉寺文字砖、州城文字古城砖等都出自这一带,这足以证明,宾川砖瓦使用有着深厚的历史。站在这片孕育了新石器文明的土地上,我仿佛看见,薄雾黛妆的清晨,先民们中砖瓦工匠一大早就醒来,然后便开始忙碌。他们和泥拉坯、脱模晾晒;他们封堵窑门、添柴塞煤。那窑厂上,不分白天昼夜,烟尘滚滚,遮盖天地。那股带着硫磺味的火烟熏得路人低头捂鼻……
刮风垒石头,下雨挖壕沟。白羊村烧砖制瓦的原材料采集于本地良田中的黏土,用前放水泡浸,次日再转运到窑间位置放妥。在宾川白羊村、马粪田村,独特简易土坯房如今越来越少,那四周无遮无拦风雨同留的场景,只能在梦里倒映蛛迹。村落的土坯房,梁上垂下一条麻绳子,那是踩土坯人当支撑扶手用,一人拉着麻绳赤足用脚踩泥坯,身随隐动,草木灰和柴草夹杂几滴落下的汗水,砖瓦匠的日子在此磨合,一人躬身用木弓割开一块块泥坯,堆放中间,约莫一家人全年的收获。现在,很多砖瓦匠都采用水牛,用快黑布,将牛眼睛蒙上,围着稀泥来回地踩,稀泥踩至出浆粘合,时常弄得匠人腿软腰酸大汗淋漓,泥坯要达到手感均匀才算合格。乡民一天忙完收工,还得用破草席或塑料布把它盖严密,以防水份蒸发。
俗话说:苦不过窑匠,闲不过皇上。烧砖做瓦是艰辛的苦力活,锅碗一担挑,需趁日头曝晒窑子前赶紧忙碌印制,可谓抢时间赶速度。现在人们涂防晒霜悠然悠哉晒日光浴是惬意的享受。砖瓦工匠打赤膀围着泥坯转个不停,在经裝窑出窑装车,皮肤变成古铜色,整个人看上去自然而圆润。
撩胳膊,压泥坯,去余边,光瓦样,烧砖制瓦技术简单,程序确是复杂的。但宾川人善作砖瓦,讲究人合心,马合套。做瓦片的模子十分讲究,以前必需用松木制作,没有其它替代品,大小合适的平板四周铆上的木槽框是必须用竹钉固定。木模四方边缘各伸出三寸见方的手柄,便于斜躺在做瓦工匠的小腿膝盖下方,同时便于用右手提携到窑子前倒模出瓦片。人强命则强,白羊村做瓦模手艺是独门绝活,好的木模任凭你摔打也纹丝不动。因此,上竹签铆技艺,是关起门传男不传女的绝活,白羊村工匠有着世代不泄露外传的习俗,这类似于中国的造纸技术、烧瓷技术、雕刻木工技术等,这在宾川也算一件稀罕事。
时光荏苒,时代更迭,到了21世纪,人们对繁琐的传统工艺渐渐疏离,一代乡民赖以生存的技艺似乎就要结束。谁,能够剪裁历史,留住这一份难得的记忆?于是,白羊村康洪古建真空砖瓦厂诞生了。
随着科技的进步,康洪古建真空砖瓦厂采用了最先进的合金钢模具,将传统工艺与现代技术相结合,自主研发更新模具,原料经科学配方,因此,这里做出的瓦坯大小完全一致、规范整洁,且花样繁多,种类齐全;经反复试验,康洪砖瓦具有了养生环保能杀菌、抗压耐磨质地美、聚三气生态至极、合五行生灵归一的特点。
当地人常说,工匠在民间制瓦,为国梦小康添砖。康洪古建真空砖瓦厂正是要铺设一条康庄之路。康洪的砖瓦工匠,起五更,睡半夜,人不解甲,马不停啼,只见他们开腿弯腰,当泥片抬到齐眉处,使劲往模具用力一甩,不偏不倚正好覆盖整个模具,可谓手起刀落,全凭硬功夫,再来个漂亮的划弧动作,形如舞蹈,模具,瞬间“叭嗒”有声。接着右手用弓沿模具轻轻一划割,印制的瓦片便基本成型,远看规整棱明,四角凸起,触摸平滑光洁,一会儿再提到窑旁晾晒即可。什么板瓦、筒瓦、勾头、花边、挂沿、万字砖、福字砖、六角砖等泥坯都大同小异,如法炮制。
瓦坯入窑前,晾晒烘干是最后一道工序,时间大约在20日左右,制好的瓦坯不能直接置于太阳下爆嗮,否则瓦坯太干燥易折断,入窑前的瓦坯也不能软乎乎,太软易粘合不好分开。
冬日,呼一口热气呵在窑壁上,呢喃倾听瓦当轻敲作响,聚精会神智,康洪的砖瓦匠得意之处便在于此。窑子内部成台阶状,由底部向上垒砌而成,窑垒要夯得平整光洁,容不得半粒沙石存在和凹凸不平,关键是怕瓦片被顶撞变形。接下的工序是把砖头瓦片搬进窑洞里,白羊村砖窑瓦窑以前有成千上百个,如今只剩下几十个,窑内坯子一行行一排排,整整齐齐堆放到一成人多高,手艺好的工匠,拿手绝活便是置放瓦片横竖齐整规则,只见他们先拿起一片瓦放在小腿内侧叉开步,以原先一片瓦为准,准确轻轻拍打两边翘起的成弧状,看似他们在窑中排兵布阵,真让人大跌眼镜。
窑入完,得上香敬神护佑,完后是开灶膛烧窑,以前烧窑用的燃料是山上松木枝、杂木和树头疙瘩等,后改良用煤块或蜂窝煤替代。砖瓦烧制有很高技术含量,讲究的是“出窑砖定型、成色一瞬间”,这是最关键的一环,必须先用小火不愠不慢烤炙几天,好让窑里砖头瓦片烘干水份,防止硬生开裂缝,接下来十多日便开始逐渐加大火力猛烤,不能断续,泥胚砖烧制时间一般根据窑内砖瓦数量和窑的大小而定,时辰到便停窑熄火,冷却一星期后方可开窑出货。
几百年前,世代相承面朝黄土背朝天,抖搂包袱底,砖瓦制作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役,并没有给当地经济带来太多效益。而今,国家大力倡导环保、节能、减排,老式砖窑瓦窑被逐步取替,在机械化程度很高的今天,机砖和预制空心水泥砖,应有尽有。从事烧砖制瓦这一古老行业的工匠们,无奈中带些不舍,遗憾的是,历史在发展,他们终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。
祖辈那几代,眼睛一睁,忙到灯熄。今天,你将有幸看到,康洪的匠人们手工印制瓦片砖块,就像一场拿手绝活技艺表演。生于斯长于斯,忘却不了,他们曾经为养家糊口所起的关键作用。今天或明天,当孙儿们要询问爷爷辈怎样烧砖制瓦时,不妨散步到宾川白羊村,去康洪的砖瓦厂,一一领略正在消失的工匠记忆吧!